新冠肺炎疫情相关的正念干预指导建议
原文刊登于《心理学通讯》2020年6月第3卷第2期,80-85页, doi: 10.12100/j.issn.2096-5494.220040。已获作者及编辑部授权,欢迎前往知网、维普下载并引用。
1 引言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印发的《新冠肺炎出院患者康复方案(试行)》和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公众防护指南》均推荐正念及相关干预作为新冠肺炎患者和公众缓解紧张和疏解压力的方法。在疫情期间及之后,为了更好地帮助健康领域专业人员对有需要的民众进行正念干预或带领他们进行单项正念练习,中国心理卫生协会认知行为治疗专业委员会正念学组(简称正念学组)特组织专家制定此指导建议。
2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人身心健康的影响
依据2020年1月26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紧急心理危机干预指导原则的通知》(以下简称《指导原则》),个体在面对疫情这个重大应激源时,可能出现各种生理和心理反应(认知、情绪和行为反应)。应激反应是否出现以及如何出现取决于个性特征、认知、应对、社会支持等一系列中介因素(张海音,2015)。
2.1 疫情对各类人群心理健康的影响
疫情应激下各类人群可能会感到压力,出现恐惧、焦虑、抑郁和易怒等负性情绪反应,受到情绪困扰,甚至严重到符合抑郁症、焦虑障碍等精神障碍诊断标准。近期发表的一项疫情期间全国范围普通人群心理痛苦的调查显示35%的研究对象(总共52730例)体验到心理痛苦(29.29%为轻中度,5.14%为重度)(Qiu et al., 2020)。其中值得关注的是因疫情死亡的患者家属或亲友,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重大的创伤应激,会有哀伤反应。确诊患者在隔离治疗初期可能有麻木、否认、愤怒、恐惧、焦虑、抑郁、失望、抱怨、失眠或攻击等心理反应;在隔离治疗期除上述可能出现的心理现象和心理过程以外,还可能出现孤独、或因对疾病的恐惧而不配合、放弃治疗,或对治疗的过度乐观和期望值过高等;发生呼吸窘迫、表达困难的患者会有频死感、恐慌、绝望等(详见《指导原则》)。疫情防控一线人员可能有过度疲劳和紧张,甚至耗竭;失眠、抑郁、委屈、无助、面对患者死亡挫败或自责;担心被感染、担心家人、害怕家人担心自己;过度亢奋,拒绝合理的休息,不能很好地保证自己的健康等(详见《指导原则》)。在疫情后期甚至结束后,一部分人依然会受到情绪的困扰,甚至会发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长期的精神障碍。
2.2 疫情对各类人群生理健康的影响
个体在应对疫情应激时,中枢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是双向调节的,如果疫情应激慢性持续存在,会导致个体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的过度释放,从而抑制细胞的免疫功能;还会导致皮质醇分泌增加,皮质激素具有免疫抑制效应,会降低免疫系统功能 (张海音, 2015)。
以往大量研究表明,正念干预及练习对心理应激、情绪困扰存在显著的改善效果(Nyklíček, Mommersteeg, Van Beugen, Ramakers, & Van Boxtel, 2013; van Son et al., 2013, Wu et al., 2019),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维护身体免疫力(Heckenberg, Hale, Kent, & Wright, 2018)。因此,针对此次疫情,正念干预及练习对个体身心康复存在潜在的促进作用。
3 正念及正念干预定义
学界普遍将正念(Mindfulness)定义为“通过有意地、非判断地注意当下而升起的觉知”(Kabat-Zinn, 2003)。正念作为一种心理品质,存在个体差异性(特质正念)和时间波动性(状态正念),可通过特定的练习方式进行提升。这种遵照正念的操作化定义来提升正念水平的系统课程或者治疗方法,称之为正念干预。目前较有影响力的系统化正念干预有正念减压(Kabat-Zinn, 1982)和正念认知疗法(Teasdale et al., 2000)。此外,部分正念相关的干预不涉及规律性的正念练习,但会以其他的形式教授正念,这类干预的代表包括接纳与承诺疗法(Hayes, 2004)和辩证行为疗法(Linehan, 1987)等。
4 正念干预起效的心理机制
基于已有研究,正念干预缓解压力和情绪困扰的心理机制包括且不限于:1)注意监控;2)对于不愉悦感受的容忍度提升;3)功能良好行为的增加;4)认知灵活性的增加。
首先,正念练习的核心之一是注意监控(Chambers, Gullone, & Allen, 2009;Lindsay & Creswell,2017)。正念练习中,注意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思考、想象,尤其是离开压力、焦虑和抑郁相关的冗思,回到觉察当下中性的事物比如呼吸上(Kabat-Zinn, 2003; Segal, Williams, & Teasdale, 2002),这有助于练习者平复过度的情绪反应,体验到更多的放松,内心平静,甚至愉悦感(Killingsworth & Gilbert, 2010;Liu et al., 2015)。
其次,正念干预的效果来自于对不愉悦感受容纳度的提升(Liu et al., 2013; Zeidan et al. 2011)。对不愉悦感受的不耐受,是过度压力、情绪障碍的维持因素(Campbell-Sills & Barlow, 2007)。有效心理治疗的机理之一在于提升患者对于不愉悦感受的耐受程度(Baer, 2003; Barlow, Allen, & Choate, 2004; Hayes, et al., 2006)。在正念干预如正念减压疗法、正念认知疗法中,最初通过身体扫描,引导练习者认可、接纳身体的不愉悦感受,然后逐步有意引导练习者去面对和接纳不愉悦情绪的身心反应,包括疼痛,从而提升练习者对于不愉悦感受的容忍度(Kabat-Zinn, 2003; Segal, Williams, & Teasdale, 2002)。
其三,随着注意监控和对不愉悦感受容纳能力的提升,练习者更能够在遇到压力事件、情绪波动的时候,不立刻采取习惯化的、实际维持着压力和情绪障碍的行为反应,而能够采取更具功能的行动。在正念干预的中后期,课程会引导练习者识别并减少对于不愉悦感受的压抑、回避、过度工作等行为,以及酗酒、服药等控制不愉悦感受的惯性行为,引导发展功能更为良好的行为,以有效缓解压力(Kabat-Zinn, 2003; Segal, Williams, & Teasdale, 2002)。
其四,随着对想法、思考等认知过程的注意监控能力的提升,练习者的元认知功能得到加强(Bernstein et al., 2015)。练习者更容易识别想法,并且把想法只是当作想法来处理,表现为其认知灵活性增加,能够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减少持有灾难性、过高估计负性后果的想法、信念的可能性,从而能更理性而有效地处理压力,缓解情绪困扰 (Desrosiers et al., 2014)。
5 正念练习要点
正念练习的本质是个体练习以一种开放、好奇和接纳的态度觉察当下身心经验,在此过程中培育个体能够有意识观察经验而不卷入对经验的自动化评判的能力。这种能力对保持个体身心健康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正念干预的种种益处(参见《正念干预专家共识》,以下简称共识),是通过个体进行的正念练习达成的。系统而持之以恒的正念练习,是个体提升正念心理品质的可靠途径(正念学组, 2019)。
正念练习可以分为正式练习和非正式练习。正式练习是指专门拨出时间进行的正念练习,随练习形式的不同,有特定的观察目标。常见形式有正念呼吸、身体扫描、正念伸展、正念行走等。在国内的正念实践中,有学者将正念态度融入八段锦、太极拳,也可作为正式的正念练习。非正式练习是指将正式正念练习中的核心心理过程(觉察和接纳)融入正在进行的日常活动,而无需拨出专门的时间。两者对个体提升正念品质都具有重要的作用。
在正式的正念练习中,练习者学习有意识地将注意投入在特定的观察对象上(例如呼吸的感觉),觉察分心的发生并将注意力带回观察对象。有意识地注意观察对象、觉察分心并在发现分心时将注意带回,是正念练习过程中的核心心理操作。对任何身心经验保持好奇、开放、允许和接纳的态度是上述心理操作得以进行的保障,是正念练习中不可剥离的基本成分。
在非正式练习中,练习者将正式练习中对特定观察目标的注意方式应用在对日常活动的身心经验上。非正式练习是正式练习中训练的能力在生活中的自然迁移。在系统规律的正式练习的基础上,非正式练习可以直接改善练习者的生活品质。
虽然正念练习经常(并非总是)会带来放松的效果,但此效果应被看成练习的“副产品”而非练习追求的目标。在练习过程中,唯一的目标是觉察本身,即带着特定的态度观察经验,无论经验本身是愉悦的还是不愉悦的。因此,正念练习在目标、操作方法和干预机理上都与催眠、想象放松和其它并非培养觉察能力的冥想练习有所不同,练习者和指导者应对此加以区分。
常见的正念练习要点,参见 《正念干预专家共识》。
6 正念干预带领者所需要的胜任力
6.1 带领正念干预人员的胜任力
(1) 带领者需要熟知课程的覆盖范围,掌握课程进度和步调,具备组织开展课程的能力。(2) 带领者需具备建立和良好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3) 带领者自身需要具备正念能力。(4) 带领者需具备指导他人进行不同正念练习的能力。(5) 带领者能够以教导式教学或互动讨论的方式,传达课程主题和内容。(6) 带领者需具备组织和维持团体内小组学习环境的能力。
以上能力的介绍,详见《正念干预专家共识》中正念指导者胜任力。达成以上能力的途径,通常需要经过学习和实践,包括:参加过系统的正念干预课程,自我持续每天练习,正念干预见习、实习,并接受督导。
6.2 单项练习指导者的胜任力
(1) 带领者需了解并掌握该单项练习(如觉察呼吸、身体扫描等)的适用对象、场合以及注意事项。(2) 带领者需具备建立和良好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3) 带领者自身需要具备正念能力。(4) 带领者需具备指导他人进行单项正念练习的能力。
以上能力的介绍,详见《正念干预专家共识》中正念指导者胜任力)。达成以上能力的途径,通常需要具备学习和实践经验,包括:参加过系统的正念干预课程,自我持续每天练习,指导单项正念练习的见习、实习,并接受督导。
7 疫情下正念练习适用人群与场景
7.1 受疫情影响严重、难以回归正常生活、达到心理障碍诊断标准者此情况下使用正念干预,应在心理咨询与治疗师的指导下进行。可以建议出现这类情况的来访者参加专业人员执教带领的正念干预系统课程,例如 MBSR、MBCT 等。同时,心理咨询师与心理治疗师应保持与正念专业及人员的及时交流,以了解来访者训练中的情况。
7.2 受到疫情影响而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或产生情绪困扰但未达到心理障碍诊断标准者
此情况下使用正念干预,可建议参加专业人员执教带领的正念干预系统课程(如 MBSR,MBCT 等);如果没有机会参加正念八周系统课程,可推荐专业的书籍,供其系统自学。也可为其推荐专业正念练习指导音频进行练习(蒋春雷 , 吴冉 , 2018),练习时建议每天每次不少于 15 min(Ribeiro & Oken, 2018),且尽量在固定时间进行练习,养成习惯。
7.3 受疫情影响不大者或未受影响者
可向其推荐专业的正念练习指导音频或者专业书籍,将正念练习作为维护他们身心健康的方法。利用指导音频进行自我练习时,建议其从短音频开始,过渡到觉察呼吸、身体扫描等时间较长的练习,并随着练习纯熟逐步脱离音频。每天正念静坐不少于 15 min,尽量在固定时间进行练习养成习惯。孕产妇人群可以参照普通人群进行练习安排。
8 正念练习注意事项8.1 伦理要求
正念指导者应遵循咨询或治疗设置中的相关伦理规定,遵循非伤害原则和组员需要先于自己需要的原则(详见《正念干预专家共识》)。
8.2 准备工作选择自由安全的空间:可建议练习者选择舒适、安全、不被打扰的活动空间。可以依据引导语和身体实际状态,选择适宜的姿势。提醒练习者在练习过程中注意保暖,尤其是膝盖和脖子的保暖。
放下目的性:提醒练习者是否会不时评判当下的状态与期望的目的之间是否存在差异,如果有的话,接纳并将其作为想法,依然回到练习上来。越是能接纳当下,放下期待,最终缓解压力的效果越好。
保持耐心:随着练习进行,压力会缓解,但改善需要时间,请练习者保持耐心,坚持练习。
8.3 不适宜人群
中老年人群练习时需要注意身体出现不适的程度和不适持续时间,比如心慌、憋气等表现持续加重或中断练习不能有效缓解,建议停止练习,换其他时间再尝试。必要时咨询呼吸或心内科等相关专家。
不推荐目前处于居丧期、正在遭受创伤或患有严重心理障碍且处在药物治疗阶段的患者使用(为某类心理障碍专门制定的特殊正念干预或在专业人员指导下使用除外)。已结束药物治疗或处在恢复期的患者可在有临床背景的专业人员指导下使用音频。
执笔:刘兴华、徐慰、范青、宋晓兰、刘蓉晖、王玉正、陈亮。
贡献声明:刘兴华:确定指导建议框架、负责撰写引入性文字和正念干预起效的心理机制部分,统稿全文;徐慰:协助编辑指导建议、负责撰写正念及正念干预定义部分;范青:负责撰写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人身心健康的影响部分;宋晓兰:负责撰写正念练习要点部分;刘蓉晖:负责撰写疫情下正念练习适用人群与场景部分;王玉正:负责撰写正念练习注意事项部分;陈亮:负责撰写正念干预带领者所需要的胜任力部分;此外,邓玉琴、高志青、蒋春雷、钱令嘉、任峰、孙伟、魏高峡、张妍、郑睿敏、周会霞参与指导建议的修改。
专家组名单:陈亮(华东理工大学商学院)、陈卓生(广东省番禺监狱正念中心)、崔红(解放军总医院)、邓玉琴(南通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段文杰(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范青(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精神卫生中心)、高志青(北京市体育科学研究所)、韩卓(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何元庆(安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黄薛冰(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黄志剑(湖北大学体育学院)、蒋春雷(海军军医大学心理系)、姜思思(北京大学第六医院)、李昂(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李波(北京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李敏(陆军军医大学医学心理系)、刘蓉晖(中国科学院大学管理学院)、刘兴华(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龙迪(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卢焕华((中国地质大学(北京)马克思主义学院)、卢敏(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罗非(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罗劲(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马颖(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牛亚南(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彭贤(兰州大学基础医学院)、彭彦琴(苏州大学心理学系)、齐伟静(河北医科大学护理学院)、钱令嘉(军事医学科学学院)、任峰(北京大学首钢医院)、任俊(浙江师范大学心理学系)、任志洪(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姒刚彦(香港体育学院运动心理学部)、宋晓兰(浙江师范大学心理学系)、孙伟(北京大学第六医院)、王健(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王锦琰(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王京生(石家庄机械步兵学院)、王娜(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王岩(首都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王雨吟(中山大学心理学系)、王玉正(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魏高峡(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吴久玲(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妇幼保健中心)、吴冉(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徐守森(首都体育学院运动科学与健康学院)、徐慰(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严超赣(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臧寅垠(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曾静(北京大学医学部)、曾祥龙(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张春青(香港浸会大学社会科学院)、张妍(哈尔滨工程大学应用心理学系)、赵久波(南方医科大学心理学系)、郑睿敏(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妇幼保健中心)、周会霞(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祝卓宏(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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